他盯着我的眼睛，一字一句。
像是一道惊雷炸开在我脑海里。
「你很喜欢苏意。」曹绍刚不管不苏继续道，「喜欢了十年，喜欢到小心翼翼，同桌那么久甚至不敢光明正大看他一眼。
「喜欢到宁愿拒绝他，也舍不得让他和你在一起误了前途。
「喜欢到这些年每天都会关注德国的天气，却从来不敢向我问起他半句。
「你最初之所以轻易答应和我假结婚，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，所以和谁领证都无所谓，不是吗?」
曹绍刚眼尾一片绯红，掐着我肩膀的手不自觉用
力。
「你放开!」我吃痛用力挣扎，但没有用，他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。
「你们当局者迷，不敢猜对方的心意，可当初我就坐在你们后面，我怎么会看不清楚?
「苏意知道我骗他了对吧?但他不敢想我为什么只骗他，又为什么会对他提防至此——因为你喜欢他啊!
「我也希望依依早点好，除了你，应该没人比我更希望她快点好起来了，多养一个小孩对我来说多容易的事啊，可她的病就是迟迟不见好转——你知道苏意告诉我他要回国的时候，我有多恐惧吗?」
他像是在问我，又像是自言自语。
「所以阿莹，你告诉我，我应该怎么办?
「为什么依依偏偏得的是心脏病，为什么苏意刚好又是心外科呢?
「他又为什么不能永远待在国外不要回来……」
忽然，曹绍刚被人从身后揪着衣领狠狠甩开，脸上还挨了一拳!
「你怎么在这!」
曹绍刚看清来人后，脸色一冷，转头就要和苏意扭打在一起。
我来不及震惊苏意的出现，下意识挡在他面前。
苏意的手是要治病救人的。
如果受伤甚至再也拿不起手术刀，会有不知道多少像依依一样的患者失去救治的希望。
曹绍刚愣愣地看着我。
过了很久，他自嘲一笑。
「你看，阿莹，我怎么敢让你来京城，怎么敢让你见到他呢。
「你和他才重逢不到一个月，我就已经一败涂地。」
「你怎么会在这….…」
苏意像是一路从医院跑回来的，刚出现时气还没喘匀，这么冷的天额角还有汗意。
他深呼吸两下，指着我走廊另一端的门：「这是我家。」
我不太相信有这么巧。
直到苏意当着我的面，用指纹打开了对面的门。
……
这栋楼一层就两户。
我看着门内和我租的那间一模一样的沙发，沉默了。
怪不得。
看房的时候就觉得怎么这么巧，窗帘地毯家装都是我喜欢的颜色，而另一间卧室还是配备齐全的儿童房。
苏意摸了摸鼻子。
「那个我说这是巧合你信吗?
「这两套房确实是我一起买的。
「我想着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的，不如租出去赚点租金。
「没想到刚好租给你了……真挺巧的。」
不知道为什么,胸腔里闷闷的，眼睛也有点胀。
其实刚刚曹绍刚说得也不全对。
我确实喜欢苏意。
十六岁的那场雨后来在我心里下了很久很久。
但毕业后，除了刚到南城的时候，我偶尔会发呆,会想起和苏意有关的一切，会忍不住刷德国留子的视频。
后面，尤其是半年后，我已经慢慢地很少再想起苏意了。
因为没有时间发呆。
也因为，我比谁都清楚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
我的梦早就醒了。
八年过去，再想到苏意的名字，我心里基本只剩下一点浅浅的、风吹湖面般的遗憾。
甚至后来在医院遇到苏意，看到他已经成为医术卓绝、受人尊敬的医生时，便连那点无关紧要的遗憾也没有了。
明明，我真的放下了。
明明我真的已经快要彻底忘记苏意了。
可偏偏。
八年后的今天。
苏意又一次一次向我走来。
……
「真的。」苏意怕我不信，「我最近在搞一个投资，需要现金流，专门让老赵帮我出租房子的。
—
他垂下眼帘。
「你要是因为不想见到我，我也可以搬到别的地方去……」
我忽然觉得苏意像是我大学时遇到的那只很喜欢我的流浪猫。
它总是叼着一口吃的或是一朵花，蹲在我回学校的路上。
见我离开，它也不叫也不缠人，就礼貌地不远不近地跟在我一米外，一路跟我到宿舍，才转身跑开……
我在心里叹了口气。
「没有，我信你。」
说着，我想起另一件事。
「你之前预缴到诊疗卡里的钱还剩八万二千九百块钱。
「我手里还有一点钱，等退款到账后，我一起转
十万给你先。」
「不用急，我又不…...
苏意说到一半才想起刚刚说了什么,剩下半截话就这么卡在喉咙里。
我终于没忍住弯起嘴角。
[…….」
苏意扬了扬眉。
「对了余莹，刚刚曹绍刚最后说那些话，是什么意思?」
「什么一败涂地什么的?」
[…..」我眼观鼻鼻观心，「我也不清楚，他乱说的吧。」
「这样啊。」苏意低笑一声。
有点奇怪，他居然没有追问下去。
「好了，你早点余顿休息吧。
「至于曹绍刚，我给他找了一点事情做，他最近应该没空再来纠缠你了。」
第二天一早。
我刚准备出门买东西，没想到撞见苏意晨跑回来。
他像是知道我想问什么。
「我休假了。
「今天休到大年初二，春节期间人手不够，我被余排到春节轮岗。」
我点点头。
苏意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我。
率粥「这是我们小区外面那条街最好吃的小笼包，我不小心买多了一点，你和依依试一下吧。」
透明的袋子里装着三个种类四人分量的早餐。
我抿了抿唇，还没开口，电梯「叮」一声开了。
曹及单手拎着书包迫不及待冲出来。
「苏医生?」他差点没刹住车撞到苏意身上。
他眼珠子在我们身上转了两圈，好像明白了什么
不过他什么也没提。
「好香啊，这不是去年火的要排很久的那家包子吗?
「余阿姨我能在你这吃早餐吗?早上出门没来得及。」
我接过苏意手里的袋子。
「你们俩一起进来吧，正好依依刚起床。」
依依见到他们特别开心。
她昨天出院的时候苏意和赵医生一天都有手术，只来得及跟秦医生道别。
昨晚到家还在念叨着，没想到今早就见到了。
曹及知道苏意就住在对门后，人就跟挂在苏意身后似的。
「苏医生，我寒假能借住你家半个月吗?
「我可以付租金，我还可以做家务，洗衣做饭擦窗扫地我都会的!
「我也绝对不会打扰你，就晚上回来洗澡睡觉，有个小床就行。」
苏意睨了他一眼：「你小叔……」
曹及立马眉眼一耷拉，看起来很可怜：「现在小叔连我都防着，奶奶这几天已经打算把我送去南方过几年再回来了。」
苏意沉吟片刻，同意了。
「家里刚好还有个小房间空着的，你直接搬进来吧。」
吃完早餐苏意带我们进他家转了转。
他那边的户型比我们这边要大些，房间也多一个。
他也是几个月前回国工作才搬进来的，如他所言
,有间屋子里面除了一张床和衣柜，其他什么都没有。
下午我和苏意带两个小孩去了附近的商圈，准备采买些生活用品，以及给曹及的房间定一套桌椅
一路上依依和曹及凑在一块叽叽喳喳讨论起要怎么布置房间。
我发现曹及只有在依依面前像个六岁的小孩。
之前病房里另外两个小孩想和他一起玩弹珠玩手机游戏，他看都懒得看一眼。
但他能和依依因为选哪个图案的书桌和床单叽叽咕咕半天。
曹及本来选了一个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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